要點:
創業難,守業更難。伴隨當今全球化形勢的劇變,曾經大量依賴外貿和批發商的中國工廠,面臨着原材料成本上漲,勞動力緊缺,產線轉移東南亞等各種現實挑戰。傳統的家族工廠,在內外交困,大浪淘沙中迎來了“交接期”,90後廠二代“接班”。但在當今時代下,“廠二代”這條路並不好走。而不同的經營方向選擇,也決定了不同的最終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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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制造業經曆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大大小小的工廠搆成了完備的產業鏈條和特色各異的產業集群,向全球輸出產品。如今制造業進入轉型階段,逐步向數字化、智能化、品牌化升級。但是,隨著近幾年外部壓力不斷,“外需走弱”更成為中國工廠外貿出口面臨的擔憂之一。
正當此時,工廠管理的“接力棒”也逐漸從創始一代傳遞到90後“廠二代”手中。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擁有海歸教育背景、熟悉互聯網,接觸工廠事務常常是從外貿出口、電商等開始,活躍、外向且有野心,不斷思考工廠如何破局向上。與此同時,他們還需回歸最傳統的“制造業”,既要守城,又要布新,既要回看來時路,又要抬頭謀未來事,在新技朮、新管理中找到中國制造的“新解法”,延續中國制造的競爭優勢。
但在當今時代下,“廠二代”這條路並不好走。而不同的經營方向選擇,也決定了不同的最終結局。
把廠子“干倒閉了”
坐標浙江,燃氣配套金屬管制造廠
2018年之后,“廠二代”程顥家里經營了十几年的工廠一直在下坡路上走,利潤日漸稀薄,苦苦支撐几年后,這個家族工廠放棄了掙扎。目前,所有的產線已停止運轉,這間工廠不再生產產品,而是依賴原有的市場和客戶,轉做貿易商的角色。
2009年,程顥的父親在浙江寧波,開了一家生產燃氣配套金屬管的工廠。疫情以后,寧波倒閉的外貿工廠舉不勝數,“跟我們差不多,大都是來料加工的形式。業務模式都是很脆弱的,你依賴的几個大客戶活得不錯,你就有得賺。低端制造業開拓新客戶也很難,所謂的競爭,就是在拼價格”。在程顥看來,自家工廠的頹勢,與疫情關系不大。他一直遺憾於,父親沒能抓住2015年到2017年之間寶貴的技朮轉型機會。程家工廠的利潤在2018年之后一再下跌,“從早期的百分之二三十,降到現在,只剩下几個百分點”。
“接棒”工廠後,在工廠的決策問題上,程顥與父親之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隔膜。“小的技朮問題,你是無條件信任他的,他的經驗和技朮能力就擺在那里,大的問題,剛開始你覺得不對,還是要反駁的,久而久之,你會潛移默化,接受他的想法。”程顥補充道,“你畢竟不是白手起家的,你如果是去做決定,很可能最后也是面臨關門的一個結果。”
程顥在自家工廠待了6年,認為自身經曆更能代表廠二代的群體狀態——
“多數人跟我一樣,都是普通人,回到一個在走下坡路的中小型工廠,拿着5000塊工資, 渾渾噩噩過了几年,自己也慢慢失去競爭力了。還有不少人想搏一搏,大刀闊斧要扭轉頹勢,最后越折騰虧得越多, 關廠時負債累累。”“我目前來講,沒有見過那種像小說男主那樣子,回到家族企業后,進行企業改革力挽狂瀾 。”
實際上,程顥也做過一些扭轉工廠頹勢的努力,曾經有兩年,他“像打了雞血一樣”,奔波在全國各地拉業務,找客戶,“但最后發現,你做的都是無用功,關鍵問題是你的價格拼不過別人”。談起在工廠最后兩三年的心境,他用了“無力感”和“迷茫感”兩個詞。在程顥看來,即便不考慮經濟環境、產業前景等因素,絕大多數“廠二代”也缺乏接班的能力和魄力,原因不外乎兩點:
一是,廠二代在自家工廠里,受着長輩的庇護,真正曆練出接手能力几乎不可能。父輩的經驗,對這個行業的熟悉程度,判斷市場的眼光和敏感度,處理實際的能力,是很難傳給下一代的,這個是接班最大的問題。
二是,90後這一代“廠二代”,很少有青出於藍的,因為這些財富和產業,不是你自己打下來的江山,你沒有那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氣和魄力。作為“廠二代”,肯定是想守住家業,父母也希望你保守一點。但一旦你來個破釜沉舟,風險變得充滿未知。”
而作為“廠二代”的這幾年,程顥的人生似乎失去了方向
“在工廠待了几年后,假設手上沒有一點資本,你沒有任何競爭力。你沒有一技之長,可能有一點談業務的經驗,可你不做老板,這些經驗也用處不大。你去打個工,人家都不要你。” 三十出頭的程顥,接受不了無事可做的狀態。更令他痛苦的是,在工廠里焦灼地尋找了几年“救命稻草”后,他“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對什么東西感興趣”。工廠失敗了,他的人生也迷茫了。
數字化轉型帶來新機遇
坐標廣東,陶瓷產業工廠
作為制造業大省,廣東有400多個產業集群,產業集群是廣東產業發展的重要特徵。改革開放以來,潮州的陶瓷產業發展迅速,并在90年代成為中國陶瓷的重要出口基地之一。在這波飛速發展的浪潮中,很多當地人紛紛投身其中,從一個作坊開始逐步成為當地最大的陶瓷廠家之一,老陳至今已在行業中摸爬滾打了近30年。
但2020年初,新冠疫情突然暴發,讓老陳遭遇了入行以來最大的挑戰。面對創業以來最大的困境,老陳的兒子陳佳爍向父親建議做電商,雖然對於“電商”并不了解,但是老陳還是願意放手一搏,支持兒子的嘗試。因此,“廠二代”陳佳爍開始着手組建團隊開始“徵戰”電商。
相對於老陳這樣扎根在廠里默默拼搏的“廠一代”,陳佳爍作為“廠二代”無疑擁有更廣闊的視野,他們回歸制造業,除了要繼承守業,更要除舊布新,才能將父輩的心血守得住同時發展壯大,而作為伴隨着互聯網一起成長的一代人,陳佳爍自然深知只有借助數字化時代的模式和技朮,才能讓傳統制造業重獲生機。
在一個破舊的倉庫里,陳佳爍和小學同學陳曉鵬開始了電商的嘗試,并很快把目光鎖定在中國的拼多多電商平台。開店之初,店鋪每天只有几十單,但一個月之后,訂單量就突破了日均1000單,這讓兩個人看到了通過電商翻槃的希望。
“其實,經過一整年的摸索,我們才明白在該怎么做電商。”陳曉鵬表示,電商其實需要通槃考慮,一年的各個階段該做什么,供應鏈該怎么管理,產品該怎么設計,這都需要精確的安排。2021年,陳佳爍、陳曉鵬的拼多多店鋪開始迎來爆發,整體銷售額接近1000萬,整個電商槃子可以達到數千萬,已經是線下市場和外貿訂單總和的兩倍。這讓老陳感到慶幸,老陳也表示說,“如果不是及時選擇了電商,干了一輩子的陶瓷事業很可能付之東流。”
“廠二代”陳曉鵬將數字化電商與傳統陶瓷廠相結合的做法,不僅拯救了家族的生意,同時還開創出一條區別傳統大廠外的可持續發展“新道路”。
“交接棒”並不輕鬆
不少廠二代在交流中提到,在接棒後對家裡傳統廠的思考及經營方向摸索,都直接決定了工廠接下來的命運。
處在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大背景中,不進則退,許多困難的選擇題此刻也擺在了制造業新一代人面前。是否要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接下父母的擔子、從哪塊業務入手、工廠如何升級、外貿怎么開拓、垂類往哪轉型、是否要選擇放手等等,都成為了90後“廠二代”們的挑戰。而作為新人進入一個父輩打拼了數十年的領域,更不免遇到分歧、質疑和人情包袱。無論是選擇“自立門戶”,還是在父輩支持下放手一搏,都是需要自己去開辟的新路,少有現成的經驗可以參考,只能結合自己和父輩的努力,盡力打好“手中的牌”。
此外,90後“廠二代”們也同樣是在潮水中被推着向前。無論是數字化改造、設備升級或者研發產品,需要的投入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對於中小廠而言更難承擔。在行業的整合淘汰中,不乏工廠無奈選擇止損,也有廠二代因此開玩笑說是自己“把工廠干黃了”。回家繼承家業后更是發現,那份家業雖然是自家的,但其實是更難搞定的一片職場。不僅要業務過硬,對內“博弈”,還要忍耐外界對自己“踩在父輩肩膀上往上爬”的質疑。
但幸運的是,當中也不乏很多90後“廠二代”接班人,面對不斷變化的市場環境會更加敏銳,也更敢於嘗試。的確,與老一輩相比,新生代在決策上往往更加大膽、冒進、敢於試錯,而正是這份“豁得出去的底氣”,讓他們能夠把目光放遠,瞄准企業轉型的新機遇。這些創新實踐,既回應了當下中小工廠轉型過程中的挑戰,也呈現了新一代廠長的探索。一面,是“回看來時路”,對老工廠的技朮、管理、理念進行升級;另一面,則是“抬頭謀未來”,通過瞄准新增長點、拓寬賽道,找到中國制造業升級的“新解法”。
90後,既是履行傳承使命的二代,也是開拓創新的一代。未來,作為“廠二代”的他們將如何書寫“傳承與突破并行”的新篇章,奔赴企業百年的願景?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