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点:
近日对外宣称“收取API费用”的Reddit，除了借助向AI厂商收取数据使用费的机会，更有借机“干掉”第三方客户端的趋势，堪称是“一石二鸟”的挣钱之计。 Reddit和早前Twitter的做法有着惊人的相似，而这一切背后，也揭示着互联网从免费到付费、从“开放平台战略”到“商业盈利模式”的过渡和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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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狂呼观点上曾分析一文“Stack Overflow, Reddit和Twitter向AI公司收取训练数据费用” ，揭示了科技巨头AI模型数据的来源及Stack Overflow和Reddit等网站开始“开口要钱”的趋势。如今，ChatGPT已经让整个人工智能行业迎来第二春，在大量参与者涌入之下，全球“人工智能大战”也将一触即发。由于AI这块蛋糕非常诱人，使得凡是与它沾点边的企业都想分一杯羹。
美国社交媒体平台"Reddit"也开始向访问API的开发者收费，这是继Twitter之后，另一家社交媒体平台向第三方开发者进行数据收费。成立于2005年的Reddit是一家社交新闻网站，用户可以在Reddit上发帖、评论、点赞和分享内容。 Reddit涵盖了多种话题，包括新闻、科技、娱乐、政治、体育、健康、美食等主题，目前已有超过一百万个论坛版块，有的版块用户量甚至多达2000万人数。截止2021年10月，Reddit已拥有5300万DAU和超过4.3亿MAU，是全美访问量第六大的社交媒体，月活水平与Instagram、Twitter几乎持平。
“一石两鸟”的挣钱之计
近日，Reddit宣布将开始对使用其应用程序编程接口/API的企业收费。事实上，Reddit的API自2008年以来就一直是以免费的方式开放给第三方。对于突然转向收费，Reddit方的解释是，为了限制其API被用于训练人工智能工具，其中包括OpenAI的ChatGPT、谷歌的Bard，以及微软的Bing AI等。
去年开始，ChatGPT就变得愈加火热，因此很多科技公司开发文本生成型机器学习模型。 OpenAI开发的ChatGPT以及最新的GPT-4有很多训练数据都来源于Reddit。而在AI领域，语料/Corpus通常是一定数量和规模的文本资源集合。作为一个以论坛为形式展开业务的平台，Reddit显然是当下英语互联网中最潮流、最日新月异的语料库。由于语料资源是大模型诞生的基础，所以它自然也具备了很高的价值，因此Reddit这一类拥有语料资源的互联网厂商将其货币化，也是理所当然的必经之路。
然而，Reddit借AI赛道的“挣钱”大计，却出现了“误伤”。 Reddit的第三方客户端开发者Christian Selig在社交平台发文称，因为Reddit对API收费，他所开发的第三方客户端Apollo难以维持下去。 Apollo目前有大约50,000 名用户每年支付10美元，相当于每年仅有50万美元的收入。
按照Christian Selig从Reddit处获得的回复显示，新的API政策是第三方抓取5000万次内容需支付12000美元。但问题是Apollo属于第三方客户端，抓取内容并非为了利用Reddit的内容来训练AI，而是将其呈现给用户作为内容观看。但即便如此，Apollo也需要按照AI厂商的标准来向Reddit付款。作为Reddit最为知名的第三方客户端之一，Apollo每月有150万用户，会产生70亿次请求，如果按最新的收费标准，也就意味着Apollo每年需向Reddit支付大约2000万美元。显然，这个天价的数额让Apollo根本“吃不消”。
像OpenAI、微软、谷歌、Meta、亚马逊这类角逐AI赛道的参与者并不缺钱，也有充足的动力向Reddit购买数据来训练自己的大模型。但是，对于做第三方客户端的开发者而言，他们大部分只是中小团队，没特别多的广告收入，基本都是“为爱发电”。所以现在，Reddit将AI厂商与第三方客户端的开发者摆在“同一生态位”，让第三方开发者勃然大怒。除Apollo以外，也引起了很多Subreddit (Subreddit是Reddit平台内论坛的名称，为了聚集讨论特定兴趣主题) 的强烈反对，并引发数百名Subreddit将他们的论坛关闭48小时以示抗议，其中共涉及3489个子版块，包括网站上最受欢迎的五个社区。 (r/gaming、r/ aww、r/ Music、r/ todayilearned 和r/pics)
为什么Reddit明知道这样收费会“误伤”到第三方独立开发者，却依然选择对他们“一视同仁”？或许Reddit正打算借此机会，用高昂的收费来让第三方客户端开发者“知难而退”。
如今，第三方客户端这一诞生在PC互联网向移动互联网转型出现的产品，似乎越来越受到互联网厂商的“厌恶”。不仅是Reddit，像中国市场的微博、微信、海外的推特，都已经或明或暗地清退了依附于自家平台的第三方客户端。
“开放平台战略”是典型的互联网红利期战略方向，大家往往会选择将产品的核心功能掌握在自己手上，把平台的用户资源有限地分享给第三方开发者，希望他们能在各自的垂直领域生产出优质的内容或服务，以满足更多用户的深度需求，从而让自己的平台在短时间内拥有更多的流量和用户，以便吸引资金投资。所以，开放平台很快就成为了各大互联网厂商的标配，像微博、推特，乃至Reddit的第三方客户端都是在这一背景下出现的产品服务，并快速发展起来。
在Reddit的初创期，扩大用户规模无疑是头等大事，如果说官方APP是主力，那么开发者做出的第三方客户端就是辅助，双方是相得益彰，互惠互利。但到了2023年，上市是Reddit的头等大事，而IPO能否顺利、看的是商业模式或者说盈利能力，这时候第三方客户端反过来就成为了Reddit下一步计划的阻碍。
毕竟第三方客户端的存在，就意味着有一部分用户虽然名义上是属于Reddit，但他们却看不到广告，无法完成变现的功能。数据是一种有价值的资产，以往Reddit的API免费提供给开发者，意味着它实质上是免费向开发者共享了平台的用户数据库，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其实也是一种资源浪费。而且，对API收费的Reddit可以更好地管理和控制与其平台相关的数据和用户，他们可以限制对数据的访问，并确保只有那些真正有意义和合法目的的开发者才能够获取用户数据。近年来数据隐私和安全问题频频发生，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表明，Reddit重视保护用户隐私，并确保数据不被滥用。
总体而言，借助向AI厂商收取数据使用费的机会，Reddit也借机“干掉”第三方客户端、将游离于官方APP之外的用户归拢，堪称是“一石二鸟”的挣钱之计。
盯着AI厂商“薅羊毛”
Reddit 的“API收费”规则与Elon Musk对Twitter作出的API政策改变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在Elon Musk以440亿美元收购Twitter后，Twitter开始限制API访问。 Reddit 的内容审核模型在某些方面被证明比Facebook、Twitter和YouTube使用的内容审核模型更好，但与Twitter和Facebook等社交媒体平台相比，Reddit的广告收入则少得可怜，在2021年只有3.5亿美元。如今，通过第三方用户访问API收费，也算是一种增加收入的方式。
尽管Reddit暂时还没公布其API的具体收费标准，但官方已经透露，将为“需要额外功能、更高使用限制和更广泛使用权”的第三方，引入一个新的高级接入点。而为了避免被外界指责“吃相难看”，Reddit方面还表示将会对一些访问API的用户免费，而这类用户主要包括科研机构的研究人员，或从事非商业目的的人。
Reddit的这一举动除了想效仿Twitter增加收入以外，还跟平衡公司内部的运营成本有关。通过对API的收费，Reddit可拥有更多的资金扩大公司的发展业务。通过收取费用，有助于Reddit进一步发展其平台生态系统，并为他们的核心产品增加价值。通过提供增值服务，Reddit可以增加收入来源，进一步巩固其在市场上的地位。
除此以外，近两年因为经济大环境整体低迷不乐观，欧美企业裁员规模增加了15%，Reddit也不得不釆取更加灵活和更具成本效益的措施来应对市场挑战。在6月初，Reddit宣称，计划裁员约5%，并调整其招聘计划。有了API的收费，在一定程度上也能缓解Reddit内部人力成本的压力。
总之，Reddit对外API开始收费反映了经济大环境变化、互联网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重点转变、对客户隐私保护的重视以及公司扩大业务发展的战略调整。这些因素在互联网行业中并不罕见，Reddit在当前经济大环境下，寻求新的盈利模式来确保业务的可持续发展，算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关键一步。
